最近迷上了打羽毛球，总爱提着球包往球馆去。那柄碳纤维球拍握在手中，像握住一管随时可以吹响的笛，未触琴键先有旋律在指间流淌。

球馆顶棚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，恰似白昼的蝉鸣悬在半空，双脚踏上青柠色塑胶场地的刹那，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让人异常兴奋。先用高远球暖场，手臂挥出满月似的弧，白羽破空划出银河，球拍网面吃住羽毛球的瞬间，分明感受到天鹅绒擦过琴弦的震颤。对面回击的力道撞在拍上，震得虎口发麻，这痛感竟让人上瘾——像是从钢筋水泥里拔出根须，重新触到地气的活泛。

"接招！"赵女士突然发球，羽毛球化作柠檬黄闪电。我反手一挑，球拍划出半圆弧光，惊起隔壁场小师弟的喝彩。双打搭档阿邓总爱在网前跳芭蕾，她白色短裙兜住的风，正巧把球托过对方头顶，我们开心击掌的脆响惊动了旁边打乒乓的一对男女。追球时我竟在边线处滑出半米，顺势摆出《黑客帝国》的经典后仰，全场爆笑中，那个惊险救起的球正巧落在对方空白区。"暂停暂停！"有人掏出手机放《你要跳舞吗》，羽毛球筒秒变麦克风。我们踩着节拍转圈，羽毛球在拍框上颠成跃动的音符，矿泉水在喉咙里炸开烟花，几张红扑扑的脸，比朝霞里的富士苹果还鲜亮。杀球时整个人便成了拉满的弓，小腿肌肉突突跳动，球拍劈开滞重的空气发出裂帛之声。那枚飞羽化作流星锤砸向边线，却在触地前陡然卸了力道，白羽轻飘飘拂过界胶，仿佛猛虎收爪时藏起锋芒。汗珠顺着眉骨滚落，在地面洇出深色花斑。喘息间瞥见窗外晚霞烧得正艳，恍惚间手中球拍化作雁翎，每一次挥动都扇起五月的风……

决胜局打到15平时，场馆侧窗漏下一缕夕阳，那颗金色的羽毛球突然变得轻盈，在空中跳了段恰恰，最后调皮地蹲在我方界内,欢呼声震落窗棂积灰，几个女人叠手背喊出的"加油"，惊醒了整个场馆的男女。此时,暮色已顺着高窗漫进场馆，收拾球包时摸到拍柄缠带被汗水浸透的褶皱，像抚过潮退后的沙滩。金属拍框还留着体温，余热中依稀听见白羽破空的清啸，这大抵就是飞翔的滋味。

夕阳西下，我们拎着球包走向停车场，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，运动后舒张的毛孔全部打开，一阵微风吹过，在内咖肽和多巴胺的双重作用下，身心无比愉悦，怡然自得，这就是运动使人快乐吧！（罗晓倩/文   陈长兵/审核 ）